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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蜗居记趣》

来源:潘子君国画网    时间:2013年08月17日

我的婚后蜗居,在一座五层楼房的第三层上,这楼是由原来单身宿舍改建的,在一间小房子里隔出三四个门就算是一套了。
我们单位这栋宿舍就建在郊区的田野中,四周是庄稼地。春天,依窗而立,看油菜花一片金黄,嗅麦苗一阵阵香甜气;夏夜,声声蛙鸣,铮铮蟋蟋弦琴;秋天,在枭娜晨雾罩在沉甸甸的稻穗上,冬天里,暖洋洋的阳光轻轻地抚摸全身,象慈母温馨的手,令人心中每每漾起一股子宁静的幸福感……
这栋楼里住着70家,大多是结婚不久的年轻人,故称“鸳鸯楼”。又因其小,大家戏称之为“鹌鹑楼”。搬进来第一年,各巢中只是一对恩爱鹌鹑儿,不欺第二年竞孵出一片哇哇哭闹声可以倾巢的小鹌鹑,从此,鹌鹑楼的音响效果就更丰富了。
每到傍晚时,当太阳将一天红的、紫的、青灰的霞霓从楼前那片农田上轻轻收起后,鹌鹑楼便进入空前的忙碌。公共阳台上(每层相同)十几只煤炉热热闹闹地翻炒着菜肴,这时也是我这一“巢”最愉悦的时刻。我带着三岁小儿玩,烹煮炖烫之类的活,皆由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——我的郎君一手操持了。除了上班,下班后我就是看书稿搞点业余创作,终末能成为一名称职的主妇。只是有时会别出心裁地在儿子裤腿的破洞上绣个猫儿狗儿的,增添几多童趣。
老母每每光顾小巢,走时总丢下一句话:“狗窝”。许是儿子玩具、我的书本乱丢在沙发、桌子、床头吧;许是卫生间里泡了一盆尚未洗涤的衣服吧;许是……可我喜欢这个随意懒散的小家,郎君亦喜欢他娇憨的小妻子,从结婚那天起,他就郑重表示,我很辛苦,他会永远关心爱护我的。自从有了儿子这轮小太阳,我俩亦发开心。高兴时,我就在地上爬,给儿子当马骑,胖小子乐了,我也乐了,系着围裙的郎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说:“大孩子带小孩子”也乐了。
忙碌了一周,周末可以舒舒服服地干点自己想干的事,或干脆什么也不干,趴在窗台上,看黄昏中的田野和远山,看晚风中摇曳的庄稼穗儿,嗅风送来的青草味儿、野花香,真真叫人陶醉呢……每每此时,由于供电不足,暗淡的灯光造成烛光晚餐的朦胧情调。一盘盘香喷喷的菜蔬上桌,一家三口尽情享受,儿子总是主角,毫无顾忌地伸出小胖手,在盘中捡块鸡腿瘦肉什么的塞进嘴里……
入夜,丈夫带着孩子睡下。我就在饭厅兼客厅的沙发上盘腿而坐,伏在餐桌上,就着灯光,翻开书,“朋友老师们”便一一登门:梁实秋老先生娓娓地谈话;李白的醉酒弹剑夜吟;贾平凹里乡亲泥土味的气息;泰戈尔的《情人礼物》……让我敬仰、羡慕,我象一个好乖好乖的小学生,静静地着看着。这是我最幸福、最快乐的时候,任思想古今中外。天南地北地遨游。读到精彩处我就跳到地上,打开录音机,轻声放一支曲子,不论什么节奏的,我都喜欢,胡乱跳一会子舞。此时,我的蜗居恬适柔静,而别巢的大小鹌鹑们却迟迟不肯归巢,倚门端着饭碗,谈天说地,从家庭琐事到国际风云,无所不及……笑声、孩子的哭闹声、夫妻拌嘴声和不远工厂里传来的织机声,一样让我喜欢。我觉得,这才是热热闹闹又真真实实的生活。尽管我从不参与众人的谈笑,甚至因此被别人视为清高。有时,我也会搁下书,闭了灯,静静地靠在沙发上,聆门外那天籁之音……
蜗居里,也会有苦恼,也会有脸红争执的时候,常常是,搞美术的郎君搬来他最近所绘的一幅得意的油画,或妻捧出在报端刚刚刊发的文学作品,彼此欣赏一番,郎点着妻的小鼻子说“小坐(作)家”,妻回郎一句“你大话(画)家”,儿子再凑过来甜蜜蜜地仰脸叫一声爸,叫一声妈,这个“家家”便皆大欢喜,一天风云便烟消了。一家人就这样喜喜怒怒、快快活活的,在狭小的“巢”里,衔草垒窝,满心滋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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