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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夜读鹤岭》

来源:潘子君国画网    时间:2013年08月17日

秋光中的盘山公路吞下车轮的最后一次旋转,我们将疲惫的身体卸下,夜宿黄山北脚下的鹤岭山庄。

睡房里,灯光灿如一朵金菊,金芬里,一杯黄山茶的香醇和一堆絮乱的思绪,在水蒸气中袅袅娜娜地柔动。此刻,庄外那如火如荼的水杉,常绿的灌木,已淡成一袅褐色的睡姿,雍容柔媚地起伏着远远近近。在远处,是一片墨染的异地声声天籁,和我一脑子的新奇。一楼大厅舞会曲子里的鸟鸣和满庄山野气氛,兴奋着卧室里我每一根神经。一饮再饮的是宁静,理查德的钢琴曲在意念中自言自语,四周平静却让人平静不了。远处山村人家的犬吠从夜的夹缝中传来,仿佛是来自阒远的人间。一时间,大有离尘出世之感,不知身在何处,只觉自己人仙难分。清、凉、静、柔迷的意境中,暂栖倦怠的身心。此处虽不是高更画笔下的大溪地原始情调的景象,更不是陶公的菊园,但自然这神奇的工匠,鬼斧神工地造就了眼前的山峦,它摄人魂魄的魅力,像是在我的血液中兑入了烈酒,让狂热勃起,内心燃起抑制不住骚动。也许,我的旅途将从今夜此刻开始,染上神化色彩,展开辉煌情节。

很久很久以来,我一直向往着黄山,不想我今夜竟是如此真切地接近黄山,触摸黄山。夜朦、月淡,更增添了夜的神秘。我依窗而立的身影,在月那清纯的光中美成了一件山庄精美的饰品。黄山脚下,聆黄山轻娓的夜语,一页页从唐诗的韵调中汨汨而来,千万年研读的这部一展不收的巨幅长卷,涌入八方来眸……难怪清湘老人在黄山画出了那么多传世之作。熄灯后,我躺在窗边那洒满月光清辉的床上,看山峦的黑披风压进月光的窗台,黄山粗重的鼻息破窗而入,扑在我的脸上。我的神思为之飞羁:那山上有阶阶级极的山道吗?说不定还有一只聊斋的灯笼,在山道上照着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;密密郁郁的林子里,不时有夜鸟颤酥酥地梳羽;也许还会有一两声让人立发的鸟啼或狼、山猫之类的夜眸;这时,月亮的清辉悠悠闲闲渡过林梢,有风吹过,郑柏桥的竹,刘海栗的黄山松便姿态婆娑起来……

人在世上,难免有这样或那样的烦恼,以及种种莫名的负重感。似这夜,月色朗照,世间一切好象都变得单纯而宁静,仿佛老僧禅定一般。我轻哼着一支不知名的歌:风儿阵阵吹来,风儿多么可爱,我时常向清风诉说情怀,时光不停地流……歌声流动夜色,宛若带露的虫鸣。此时,近处山色艨起一层毛茸茸的雾,将远山隐去,疑幻疑真。山与雾交融在一起,缠绵悱恻,分不出是雾侵入了山,还是山诱俘雾;只见雾把山悬浮在夜空中,山把雾密密地拥满一怀。很象是一副印象派的画,名曰:印象月色。绝不逊于莫奈的成名作《印象日出》。我想,此庄名曰“鹤岭”,今夜,我便趁夜深人静驾鹤偷渡仙境一遭,从此,“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”,让世事如云烟,拂目而过,拂心而过,活得轻松些、自在些……

此刻,雾拥着山,山拥着“鹤岭”,“鹤岭”的恬静拥着我。梦的潮声不断逼近,夜笛悠悠吹起梦曲。温馨的梦意缓缓溢出,一直迷漫到我的床边,脚下,睡意从背后袭来,败局已定,我不可抗拒没入曹翁《黄山梦》的涛声……梦醒处,也许还要在生活酸甜苦辣的波心,昂起泳姿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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